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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莞莞歸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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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陸離愛作怪。SUV的車廂裏溢滿了玫瑰的縷縷彌香,絲絲曼曼地縈人心尖,四散著暧昧的氣息。蟄伏人心底的感情總是會被這點點暖意消融,釋放蘇醒的純真。

果真,副駕駛的姑娘美目盈淚,嬌顏泛紅,不時傳來兩聲抽泣,我見猶憐。

陸公子從未開車如此認真,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正經起來還是頗為可人的,不過此時他倒是沒有心思為自己的容顏傾倒,心虛地直視前方,茫茫車海於他而言都是浮雲,恨不能立刻到家。

姑娘又打了一個噴嚏,陸離手抖了一抖,都想把方向盤給扔出去,自己跑著回去了。

“我說。”她的眼睛紅紅的,鼻音濃重,像是一把小勾子,一字一句深深地紮進他的心,“我得罪你了?打擊報覆,恩?”

陸離俊眉緊皺,眼神餘光散漫游移看著她用紙巾捂住了半張臉,立刻神情哀憐、目光憂傷:“我錯了,真的錯了……”

今天淩晨才空運到的花,騷包的陸公子難得早起,睡眼惺忪地布置了大半個小時,感覺自己周身的浪漫細胞都在冒泡,只等著驚喜閃暈少女的心,結果現在全都葬送在機場的垃圾箱裏。

陸莞淚眼汪汪,沈浸在花粉過敏中無法自拔,風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,勉強找回了一些神智以及尚未泯滅的人性,笑得美艷又動人:“親愛的,如果我的行李沾上一丁點香味,你就等著去氣象臺報道吧!”

陸離的一張小臉登時嚇得煞白,心中痛呼一聲,尚且慶幸因為記著後備箱要放行李,所以只丟了幾朵花,現下真是救了自己的命。

陸離和陸莞同歲,但是比陸莞小五個月,從小便按照標準的正太臉成長著,一直都不安分,大學報考藝術學院學習播音主持,大二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電臺節目showtime。網絡盛行的年代,魅惑的少年完全符合大家心目中的理想型,陸離張揚又隨性,因此總能以新貴DJ的身份在娛樂版占據一席之地。

陸家是著名的書香世家,祖父、祖母是晚報創始人,叔伯也都是歸國教授、資深文學編輯、教育學家一類,在N市擁有一所民辦大學、一所附屬中學和一所附屬幼兒園。陸離的娛樂圈邊緣人身份對於家中長輩而言,無異於離經叛道,當初著實反對,只有陸莞一個人支持,拉著一票發小給他加油鼓勁,甚至在陸離沒有簽約公司的那幾個月,還給他當過經紀人。

陸離和陸莞的感情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,即便這樣,相識二十餘年,陸離仍然覺得,惹毛了陸莞準沒好事。

他依稀記得22歲生日party上因為糊了陸莞一臉奶油,討好般地給她擦幹凈後,陸莞對著他揚了揚眉,巧笑嫣然,隔天他就被告知以代班主持的身份去了氣象臺。晚間八點檔陸家長輩準時圍在電視機前,看著自家漂亮高挑的少年一板一眼地播報了一周的天氣,那陽光燦爛的七天成了陸公子一生的黑歷史。

“要不是旁人都沒空。”陸莞又打了一個噴嚏,哀嚎一聲,“我也不會找你來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看著闊別三年零五個月終於願意回來長住的堂姐,陸離完全沒有脾氣,“都是我的錯。”舒眉倒是難得的幾分感慨,“你也回來了,我們人終於又齊了。”

“他們都回來了麽?”

陸離剛拐過一個彎,答得有些漫不經心:“對啊,默默和幼言去年底回來的。”驀地想起什麽,“哦,你還不知道是吧,寧然也回來了。”

他們這一行人多為自幼相識,祖輩是世交,從他們的父母一輩再到他們,全都是發小,感情原本就好得讓人發指。此番久別重逢,簡直就是就是沖著大鬧天宮去的。

原以為還會有些疑問,誰知陸莞竟是默了好久,才淡淡地應了一聲:“哦。”眼睛閉著靠在椅背上,聲音甕甕的。

“別睡。”他伸出一只手過來拍拍她,緩緩把車開進鐵門。

車子減速還沒完全停穩,她卻已經匆匆忙忙地跳了出來,向遠處移了好幾步,深吸一口氣:“終於活過來了。”陸家主宅的樣子倒是一點都沒變,古樸中依舊帶著生氣。陸莞原地轉了一圈,然後就忽然跑了起來。

“你幹嘛啊?”陸離打開窗微微透出頭。

“樹屋!”她穿著十公分的細高跟,卻小兔子樣跑得飛快,“如果沒有禮物,你就死定了。”

陸家花園裏有一棵百年的瓊花樹,此時花期已過,尚餘一樹綠蔭。樹上面原先的鳥窩成了一個擺設,後來就被他們改造成了一個小樹屋。陸離從小耍詐,但凡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都喜歡往裏藏,然後陸莞就在他後面悄悄地往外拿。久而久之,陸離但凡送她禮物,都會直接往那裏放,等她自己找到。

他慢條斯理地停車,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。

開玩笑,他陸公子何許人物,久經風月,浪漫細胞簡直浸到骨子裏,能犯這種低級的小錯誤?

陸離不急不忙地把行李箱取出來,這才有機會對著車窗玻璃的反射,審視自己的俊顏。臉上掛著得意的笑,線條挺拔的面容,襯著那雙丹鳳斜飛的桃花眼,天!怎麽可以這麽帥,自己都恨不能吻上去!低眉看見後座飄落的稀散花瓣,忽然猛地一僵,意識到什麽,接著就慌張地向花園跑去。

陸莞這邊剛剛踩著木梯好不容易登頂,果真看見裏面有一個挺大的木瓶,蓋子擰得有些緊,她皺著眉轉開,剛剛松了口氣。還沒反應過來,瓶蓋自己彈起,玫瑰花瓣撲面而來,洋溢濃烈的花粉氣息,根本沒有機會看清瓶子裏面是什麽,她就被刺激地一顫,然後絢麗的高跟打滑,直空空地避開梯子,整個人向下落去。

陸離聽到很大的一聲響伴隨著一聲驚叫,整個人一個激靈,大長腿三兩步跨了過去,簡直用盡這一世的慌張:“我忘了告訴你,裏面有花!”

陸莞的腿重重磕在泥地上,好歹減緩了些阻力,但也疼得刺骨,一下子爬都爬不起來。地裏嵌了好些碎石子,她看見自己蹭破的手心,幹脆利落地爆了個粗口。

“嘶……”講話都有些斷斷續續,“陸離,你真把我惹毛了。”

咦,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?

陸公子現在的智商在驚嚇中只怕已經退化到負數了,迷迷糊糊地想著,是不是該準備去氣象臺主持的衣服了……

回家第一天就進了醫院,也真是沒什麽好說的了。倒是沒有傷到骨頭,不過膝蓋上的傷口比較大,縫了針。回去的路上叔叔在開車,陸離懸著的心終於放下,陸莞的眼睛鼻子都紅紅的,氣若游絲,勉強吸了一下防敏噴霧,胳膊碰碰他:“你出門連口罩都沒有戴,我們明天是不是要正大光明地上娛樂版啦?”

陸離卻並不在乎這個,瘦長的手指把她零碎的頭發別回耳後,語氣不無遺憾:“本來我都想好的,你回來就叫上他們一起出去high,現在只怕是連門都出不了了。”

她也收起淺淺的笑意,聲音低低的,語氣堪稱涼淡:“不能去正好。”

“什麽情況?”陸離反應再慢,也有些明白了,大腦飛速運轉後額角都有些抽抽,刻意壓低了聲音,“你該不會是不想見顧寧然,故意自殘吧?你給我說清楚,我是不是替罪羊,你這是不是苦肉計?!”

回答他的是一個巴掌,他不滿地“嘖”了一聲,摸摸自己剛受沖擊的後腦:“還真是有仇必報,我說說而已。”

陸莞並不搭理他的胡言亂語,把手裏的噴霧隨意地往車座一扔,挪了挪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,歪著腦袋靠在他肩膀上,閉眼假寐:“到家叫我。”

陸離撇撇嘴,想著只怕是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剛剛眼裏的晦澀,有些無奈地妥協。摸摸兜裏拿出剛剛滑落樹下的Tiffnay,給她戴在了左手腕上,小顆鉆石散發著柔媚的光:“快點來朵桃花吧,我的好姐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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